[遇见逆水寒][顾惜朝×你]睡着的猫和他
※主线第八章背景。我流。糖。
※原为温馨三十题02。题源网络，因为是很久之前存的，非常抱歉不清楚原作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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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从噩梦中醒来。
冰冷，桎梏，如身陷泥泞，苦苦挣扎无果，反越沉越深。只有隐隐一道光，面于前而不能得，见于目却不可即。
你抹去一头冷汗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，大概是梦见了自己失去的记忆。
清醒之后，之前发生的事情涌入脑海。你下意识起身想要去找顾惜朝，直到看见窗外天色，愣了一瞬，才辨出此刻不过卯时。
天边已有透亮，日光尚未升起，只隐隐有阴雨之相。毁诺城确有美景，此刻的银装素裹也颇有另一种风貌。而无论是这座对现代人来讲仍可算得新奇的城池，还是这分毫不输与外界的女儿风骨，或许曾经的你会想要看上一看，然而此刻，却实在难以提起半分念想。
顾惜朝为你作药引，双目失明。你不愿干守着他康复，哪怕不通医理，也想去四处打听，能否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。
前几日你思来想去，总抽着空往外跑，又怕精明如他看了出什么。
你焦急他的眼睛，或许是因为偶尔冒出的记忆片段，心里总觉得慌，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。你每天催着他多多休息，除了喝药的时候，每每快到晌午才去看他，不到傍晚又早早回去。你之前伤重，他以为你离开了也是回房休息，你就更不敢让他知道，自己实则一天到晚都在到处跑。
不知不觉，天已大亮。今日日阴，看着天云恐有雨雪。你抿了抿唇，拿起一把伞，走出了屋外。
路过顾惜朝的屋子，你怕他醒着发现，故意想要绕开。可不知怎的，没走出多远便再挪不动步子。原地干站了一会儿，你干脆转身，想要越过院墙，偷偷看他一眼。
他之前失血过多，最是嗜睡，这个点估计还没有醒。你这么想着，将伞放在墙根，蹑手蹑脚爬上墙外的一棵树——说来想笑，你们明明是如此熟络的关系，你此刻却像是一个鬼鬼祟祟的偷窥小贼。
然后，你就看见，顾惜朝屋门紧闭，可是窗户大开，而窗内……他躺在一方窄榻，盖着被褥，几缕发丝覆在脸上，闭目正眠。
——“姑娘若有时间，多去陪陪那孩子吧。他小时候，最讨厌黑暗里一个人了。”
前几日舒姨的话重现脑海。
你愣愣地看着他的睡颜，看他眉眼间多出的那丝憔悴。忽的心底一揪，鼻头微酸，只觉眼眶发热，险些落下泪来。
你忽然觉得内疚。
他双目失明，生命里陡然只剩黑暗，还身处这人生地不熟、更是格外针对男子的毁诺城。
而你，却没有在这时候陪着他。
是一只橘黄花色的胖猫。正懒洋洋地看着你。
“醒了？”
顾惜朝似乎是没睡，又许是浅眠惊醒。他动了，摸了摸橘猫的脑袋，忽而一顿，侧耳倾听。片刻，唇角绽开好看的弧度，微微抬高声线，略有笑意。
“既然来了，为什么不过来？”
你知道被发现了，摸摸鼻子，从树上跳到院内，朝他走去。
“怎么睡在这个地方？”你抿唇，半晌，才幽幽说道。
今日天阴，再加上此地风雪气候，温度本就不高。你张口想要训训他，可话到嘴边，滚了一圈，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。
往日你来时，顾惜朝总是静静躺在窗下的窄榻上假寐。只要你一走近，便立刻有所感地笑起来。他本就习武，耳聪目明，现在没了视力，听觉便更是灵敏。
今日是你头一次这么早来。可是顾惜朝，却依然躺在窗边的窄榻上，静静假寐。
你不敢想他是否每日在等，等你多久。你只觉得心里又酸又胀，之前险险憋下的泪水，这回却是再也忍耐不住。
“早晨醒了，就睡不着了。正巧听见小家伙跑进来的动静，便干脆起来抱抱它。”顾惜朝笑道，哪怕双目失明，也丝毫不减他温润的气韵。“倒是你，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早，不多睡一会儿？”说着，他语带调侃，“而且，怎么还从那个地方下来？”
他自然能听出，你方才的动静不是门的方向。只是如此，他也未催促，只是静静用无神的双目面向你。
你脑内飞快编着借口，一边怕他耳精听出不对，想先偷偷擦掉眼泪。可他却似有所察，面色微变，抢一步伸出手来。骨节分明的手掌在空气中踟蹰片刻，终缓慢却坚定地抚上你的脸颊，微凉的指腹在接触到液体的时候一顿，轻轻抹去你的眼泪。
“……怎么哭了？”
这询问叹息般轻柔，带着一点点无奈，一点点心疼，却满满的珍惜。
“没什么。”你摇摇头，既被发现，干脆也不遮掩，光明正大地用他递来给你擦眼泪的手帕摁了摁鼻涕。他也并未嫌弃，一脸自然地将帕子收好，又听你继续找借口:“我只是，只是心疼你的眼睛。”
顾惜朝看起来并未怀疑，只软了声音安慰:“不用挂心。晚词姑娘不是说了吗？我这只是失血过多引起的暂时失明，只要慢慢调养就行了。”
“还有动手术。”你皱皱鼻子提醒他。
他失笑，点头，“是，还有动手术。”说罢，收回覆在你脸上的手，语气自然:“你放心，我本身强体壮，现在的虚弱很快就会好，到时候手术也不会有问题的。再至少，也该相信晚词姑娘，嗯？”
顾惜朝眉眼弯弯，哪怕失去了神采，那双黑眸也依旧能看出朗朗笑意。你不情不愿地点头，回神又想就着他一大早躺在窗边吹冷风说事，却突然一声喵叫，将你俩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。
肥硕的橘猫在顾惜朝腿上滚了一滚，露出白绒绒的肚皮，见你看它，又喵了一声。
这猫是你在顾惜朝屋子不远的墙头发现的。当初你问了附近许多人，都说不知其主，只见它天天来蹭饭，反正不缺一张嘴，就随便养着了。
花猫肥胖可掬，颇有后世“十个橘猫九个胖，还有一个压塌炕”的“一个”之相。或许是因为体态过于丰盈，总是眯着眼睛懒洋洋的，也不怕人，被你抱起来还会亲昵地蹭蹭。
“这小家伙倒是粘你。”当时只是见它讨喜，又距离顾惜朝的屋子近，就想着能不能让它代替自己陪着他。谁料这小家伙却是就此粘上了，几乎每次你来都能看见它。
“或许是因为我总喂它吃食吧。”顾惜朝说着，嗓音温柔:“你每天来带的那些果干点心，我一个人吃不完，大部分都进了它的肚子。”
听闻自己费心张罗给顾惜朝的吃食却进了别人（？）的肚子，你心里忽的有些不爽。随后想到这投喂之人有时似乎也有自己，只能心情微妙地伸手，重重揉了把肥猫的肚皮。
“真是便宜了你。”
语气偷偷咬牙切齿。
在顾惜朝清朗的笑声中，你翻过窗台进了屋内，忽视他“为什么不走门”的挑眉。他自觉地挪了挪身子，你顺势坐在榻上。猫儿翻过身，施施然走上你的腿，又懒散地农民揣，趴下了。
顾惜朝坐起身，被褥微微滑下，带着温度的厚实感堆在你背后。他伸出手来试探着摸向橘猫的脑袋，姿势正好半环着你，挡了大半空气中的冷意。
“你一来，它就从我这儿跑到了你腿上。这样看来，它好像更粘着你。”耳后传来他清润的嗓音，拂下微热的气流，搔人酥痒。
你耳尖一红，微微偏头，脸侧一缕发丝落了下来。你伸手将其别到耳后，动作却触到了他的胸膛。温厚的触感明明隔着几层布料，却仿佛烙在心尖一般莫名热烫。
猫儿发出惬意的呼噜声，在无声的室内自成一道适耳的白噪音，听得人心神沉静。
你和顾惜朝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天，橘猫被你们摸得昏昏欲睡，宽阔的背脊一起一伏。蓬松的尾巴软软垂在你的大腿侧，尾尖却是搭上了顾惜朝的腿，仿佛一道连接你俩的线。
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白絮，夹杂着水滴砸落的脆响，竟是下起了雨夹雪。
你一愣，突然想起了什么，摸着猫儿后背的手一顿，身子一僵。
——坏了，你带来的那把伞还在墙外放着呢！
“怎么了？”顾惜朝注意到你的反应，听见了窗外动静，以为你是因为没有带伞，不便回去。可是你还可以用他这里的伞……他没提这茬，只是静静等待你的回答。
你支支吾吾，为了遮掩爬墙的动机，也没敢说墙外那把伞的事。这雨夹雪不知下了多久，伞是倒放，现在内里肯定湿透了。
你想要去把伞拿回来晾着，刚准备找个什么借口起身，却发现腿上的猫儿已经睡着了。
不仅如此……衣袖传来一阵拉扯的力道，你回过头，是顾惜朝拉住了你。
他看不见，自然不知道猫儿已经睡着。
所以你看见他，虽然明知并不会与你对上目光，却还是微微偏移了双眼。他语中含笑，面色自然，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随意不过的事，只是攥着你衣袖的手又紧了紧。
“外头下雨又下雪……待到这雨雪停了再走吧。”
绝口不提自己有伞。
顿了顿，他又指指猫儿的方向，殊不知那橘猫早已睡得香甜:“它一定也想你多留一会儿。”
